现在的月亮挂在天上，就是个小芽，两个尖尖的头十分锋利。
我跟在我妈身后，看她走在前面打着手电筒。
她要去卫生院看看那具尸体。
灯光映着寒冷的月光，衬得耳畔的风声愈来愈大。
我有些怕，上前握住我妈的手，她的手心很暖和。
从小我身体就弱，我妈独自一人带着我在村里长大，家里一直都是村子里有名的贫困户。
直到今年冬天，不知道我妈从哪搞来的钱，每天都能给我20块钱让我买肉吃。
我问，她也不说，不说，我也就不问。
有肉吃，就能长胖些。
长胖些，也许就能少受些欺负。
从小村里的孩子们就爱欺负我，说我是没爹的野种。
小孩子欺负人，无非是家里教唆。
我和我妈心里都清楚，但我打不过，我妈没空管我，自然他们就会欺负得更狠。
走在路上突然被绊倒都是小事，在背后说三道四我也可以当没听见。
最过分的一次，他们拿着大青虫放在我的衣领里，还有两个人抓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动弹。
大青虫在我的后背上慢慢蠕动，它身上绿油油的硬毛扎的我很痛很痛。
那群孩子凑到我面前，边看边笑。
「哎？他还哭了，哈哈哈哈……」
「真丢人，一个带把的还怕虫子。」
「哎你，到底是男的女的啊？」
……
「到了。」我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因着正月里，卫生院这种地方虽然有人值班，但大部分的灯都已经关了。
我妈走进胡同，敲了敲保安王老头的窗户。
「叔，我来看看林志远。」
窗户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，王老头穿好衣服，走了出来。
我跟在后面，有些纳闷。
邻居一直是个沉默的男人，他家除了那个婆娘爱嚷嚷之外，也没见跟谁关系好。
四邻八乡的，也从来没有喊那家男人去帮过忙。
更何况我妈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，又怎么会知道他姓甚名谁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