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枫头疼的醒来。
他感觉喉咙里干的不行,这是宿醉后的后遗症。
连忙拿过旁边的一杯水,吨吨吨的灌了下去。
这时,才注意到一个瘦弱的女孩正坐在远处看着他。
冷枫一下子不安起来,这个女孩的眼神,和那人一模一样。
他的女儿,冷楚楚。
冷枫内心一下子有些愧疚起来,自己一直在躲着她。
她还是找上门来了。
他努力挤出笑容,想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些,说道:
“楚楚啊,今天怎么有空来看爸爸?”
当年,他和妻子顾兮雯吵架,吵出了真火,他忍不住动了手。
之后,顾兮雯就离家出走了,此后再也没回来过。
有人说她死了,有人说她被拐卖到山区了。
总之此后再也没有音讯。
冷枫之后更是自暴自弃,甚至弃养了自己的女儿。
他很后悔,但一切都回不来了。
果然,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原本就堕落的冷枫,遭受打击却没有像电视剧里的主角那样,瞬间成熟,反而是更加一蹶不振。
从一个好吃懒作的闲人,堕落成了人渣
从此每日借酒消愁,没钱了就在捡一些破烂,偶尔小偷小摸卖一些东西。
就算进了公安局,里面也管吃管住。
一有了钱就马上换酒。
一分钱都没有用在当时才四岁的女儿身上。
幸好邻居发现,不然女儿可能已经饿死了。
冷枫也因此被剥夺了监护权,只成为了有血缘关系的父亲。
虽然如此,但女儿依然长大成人,不仅品学兼优,而且长的有漂亮。
成为了附近人人夸赞的孩子,也成了父母教训孩子时,所谓的别人家的女儿。
自己虽然不配做一个父亲,但自己的女儿是最出色的女儿。
冷楚楚指了指桌子上的奖学金和奖状,然后才站起来说道:
“爸,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?”
冷枫看着女儿成熟的样子,有些恍然。
以前的女儿小小一团,现在竟然已经那么大,那么成熟了。
他忍不住想,自己真的能赎罪吗?
他想起什么,突然有些欣喜的说道:
“楚楚,今天是你生日吧,十六岁了啊,爸祝你生日快乐!”
冷枫看着空空荡荡的出租屋,一下子有些羞愧。
一贫如洗的自己,根本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。
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接着说道:
“生日礼物,爸之后一定给你补上。”
冷楚楚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,摇了摇头道:
“不用了,爸,你能跟我出去走走吗?”
冷枫看到女儿有再次邀请自己出去,感觉女儿今天似乎有些反常。
不过也没在意,连忙爬起来,简单穿戴了一下就跟着楚楚一起往外走。
此时已经是寒冬,冷枫才注意楚楚竟然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,仿佛一朵盛开的栀子花。
像,太像了。
冷枫再次有些恍然。
他内心一痛,又想起了顾兮雯。
二人默然无语,形同陌路。
冷枫绞尽脑汁想着找点什么话题,但却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女儿。
此时已经到了跨江大桥上,楚楚突然低声说道:
“就在这里道别吧,爸爸。”
她突然拉开距离,一下子跨到护栏外边。
冷枫被这突然的变化打的措手不及,感觉自己瞬间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,呆愣在原地。
周围的路人也是一下子哗然,这里是跨江大桥。
高度接近一百米,人跳下去,巨大的高度差,会使得水面比水泥地还要硬。
“别过来,不然我马上跳下去!”楚楚带着哭腔大声喊着。
过往的车辆都停了下来,也有人打手机报警,有热心市民试图劝阻。
“小姑娘,年纪轻轻,可别想不开啊。”
“孩子,你这样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,你爸妈该多伤心啊。”
众人一言一语的劝说。
冷楚楚流着泪,看向傻在原地的冷枫,哽咽的说道:
“爸,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吗?”
围观的人群这才发现冷枫是女孩的父亲,纷纷让出来位置。
“孩子家长,快好好劝劝。”
“多好的一个娃呀。”
冷枫这才回过神来,一颗心被揪的紧紧的,他慌张的开口:
“楚楚,你先下来,有事好好说。”
“以后爸一定改过自新,你不要冲动啊!”
冷枫说着,就要凑过去拉住女儿。
“不!爸,你别过来!不然我马上跳下去!”
冷楚楚大喊一声,冷枫再也不敢前进一步。
“这么多年,你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?”
“你知道我现在上几年级吗?”
冷枫被楚楚的话噎住了。
是啊,楚楚上初中还是高中去了?
楚楚用着哭腔继续喊着:
“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?”
“爸,每次我想去找你,你都让我滚。”
冷枫心痛无比,他真是混蛋,他痛哭的说道:
“楚楚,爸爸以后一定改过自新,爸爸以后要给你最好的爱,让你做最幸福的小公主。”
“给爸爸一个机会好吗?”
楚楚摇了摇头,含泪道:
“楚楚是班里唯一没有爸爸的人,同学们都嘲笑我,欺负我。”
“可是,楚楚也想要爸爸,也想要妈妈.”
“只是,楚楚没有那个命。”
“算了爸,一切都晚了,有些创伤,一辈子都没法弥补。”
她带着泪,却对着冷枫灿然一笑。
“我得了抑郁症,治不好的,爸。”
“它赢了,我抗争过了,唯一的解脱办法只有死。”
“爸爸!如果来世你还是我爸爸,你能陪着我好好长大吗?”
“我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家,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。”
“再见!爸爸!”
冷楚楚露出一个笑容,手一松,就从百米高的大桥上跌落下去。
那一双带着惊恐和一丝恨意的眼神又出现在冷枫面前。
“不!”
冷枫猛然一扑,却什么也没有抓到。
在青色的江面上,一朵美丽的血花绽开。
这一幕,如同一把利刃,猛然刺入冷枫的心脏。
带着无尽的悔恨,冷枫感觉自己喉头一甜,一口鲜血吐出,软软的倒了下去。
周围是人群的惊呼声。
“快!送医院!家长也不行了。”
在无尽的黑暗中,冷枫再次听到了声音。
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。
“粑粑。”
“粑粑起床了。”